1948年3月那会儿,我军行动迅猛,快得让人反应不过来,一下子就把周村给拿下了。
为尽快侦破这案子,宋鲁源马上组建了一支精锐的搜捕小队。他们扮作商人,带着荆良,趁着夜色,快速潜入周村。
荆良交代,军统特务组长住在东门里十字路口北边朝西的中药铺,40 来岁,身材矮小,脸瘦长。接头时,对上头叫掌柜,相互称先生,用商人行话交流。药铺小老板是赵崇德亲戚,也是军统特务,因年轻胆小,几次被派黄河侦察都装病没去。
宋鲁源跟蔡玉璋股长听了荆良讲的情况后,一边走着,一边仔细琢磨怎么搜捕,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具体办法。
小分队一走进周村街,就悄悄躲进一间宽敞的空房子。宋鲁源让金副队长和小陈盯着荆良,自己带着另外四人赶忙来到中药铺前。蔡股长按暗号在门上“梆梆梆”敲了三下。很快,里面有人搭话,一听就知道是小老板。蔡股长说:“赵先生,来两贴膏药。”
店门刚开,众人一下涌进去,把店铺、后院屋子、卫生间等四处找遍,没发现可疑之处。只见小老板父亲裹着被子在床上坐着,他是药铺里的中医。随后,宋鲁源跟小老板说起当下形势和政策。
蔡股长搜完没发现别的敌人,便握枪出来。他一把扇飞小老板的帽子,揪着衣领将人拖进厕所,冰冷枪口抵住小老板脑门,摆出要枪毙的样子。小老板吓瘫,只求饶。蔡股长厉喝:“赵崇德在哪?说!”小老板抖着说愿带路去找。
宋鲁源假意帮着求情,可蔡股长丝毫没有松口的意思。这时小老板赶忙哀求道会想办法找到赵崇德。宋鲁源则严厉警告,想保住小命就老实交代,要是敢说谎,小命可就攥在他们手里了。
小老板讲,军统特务组长赵崇德是他姑夫。昨晚赵过来叮嘱,八路一下子拿下周村,咱没来得及撤离,要是有来接头的,先去二号地儿,要是没人,就再到三号地儿寻。
小老板又交代,周村特务组安排,这家中药铺作为一号联络点,负责联络,赵崇德常在此接待外人甚至留宿。二号处是赵惠卿家,他身材壮实、会武善枪,适合当保镖,赵崇德常去那过夜。三号处是赵崇德隐秘之地,在城西南角,高门脸的四合院,住着个赵崇德让叫“婶婶”的女人。
小老板讲,三号那地儿,甭说一般外人,就连军统正式特务,知道的都不多。那是赵崇德搞秘密工作的地方。宅子后头有个小门,一旦出状况,他就能从后门赶紧溜走。
听完小老板的吩咐,众人对赵崇德的狡黠与奸猾有了更清晰认知。小老板的话,让大家切实明白了赵崇德这人不好对付,其狡猾刁诈程度远超想象。
宋鲁源翻开怀表,见时针指向两点整,便示意按第二套方案行事。韩振东与小李留下盯着中药铺,宋鲁源则和蔡股长、小苗,随着小老板径直前往三号地点。
到了门前,蔡股长跟小苗很机警,分别紧贴在大门两侧。小老板不紧不慢地敲了三下门环,没多久,传来个女人尖细的声音问:“谁呀?”小老板照宋鲁源说的回:“是我,婶婶,潍坊来的刘先生找赵先生。”这刘先生是赵崇德没碰面的搭档,管潍坊军统特务事,潍坊当时没解放,他从国统区来联络。
过了一会儿,那女子佯装诧异,称自己都不清楚赵先生昨晚到底回没回来。随后让刘先生稍等会儿,她要到里头去查看一番。
大概又等了抽袋烟的时间,那女子折返,站在门内询问小老板:“刘先生是跟几个人一道来的?”
宋鲁源面带笑容回应:“就我自个儿,没旁人。”小老板赶忙附和,称确实只有刘先生一人。
那女子佯装自责,随后请刘先生到门外稍等会儿,称要去叫醒赵先生。宋鲁源态度亲和,回应道:“没问题。”
小苗见那女人进了屋,刚想转身去胡同堵后门,就被宋鲁源一把按住。宋鲁源从那女人远去的声音里,察觉出不对劲,觉得她可能会折回来打探情况。
过了些时候,大门缓缓“嘎吱”一声打开。那女人一脸假笑赔不是,直说自己做事拖拉,害刘先生在门外等了许久。宋鲁源装作理解般点头,跟着女人到院子北头一间西屋。屋内灯亮着,却不见人,双人罗汉床上被子没叠,桌上摆着盒“老女人”雪茄和烟灰缸。
宋鲁源正满心狐疑,猛地扭头,瞧见一个小个子走进来。这人穿着青色小袄,趿拉着圆口皮鞋。宋鲁源定睛一看,立马认出,此人正是他的对手赵崇德。
赵崇德目光落在宋鲁源身上,看向小老板问:“这人是谁?”小老板微微躬身回答:“从潍坊刚来的刘先生。”赵崇德手指椅子,示意宋鲁源就座。刹那间,赵崇德似有一愣,随后马上恢复平常,离开椅子坐到了床上。
宋鲁源脑中忽地闪过一串疑问,这个参与过谋害廖仲恺烈士的老特务,是不是瞧出自己啥漏洞了?他稳了稳心神,接着装模作样。
赵崇德的视线时不时投向宋鲁源的脸。宋鲁源若无其事地摸了下脸,不经意碰到脸上的疮疤,突然想到:荆良提过,敌人把大疮疤当作他的外貌特点。赵崇德像是想起来了,鞋子不知何时穿好,整个人也紧绷起来。
宋鲁源猛地站起身,赵崇德则挪动屁股靠近枕头。此刻,他俩并非单纯装样子,实则都在寻觅战机,谁能抢占先机谁就能获胜,要是稍有迟缓,肯定会倒霉。
宋鲁源瞧见赵把烟头扔地上,侧身佯装往烟灰缸灭烟头靠近。见赵手往枕头下摸,他立刻跳到床上,狠狠一脚将赵踹倒。因棕床弹性大自己没站稳,扶墙时赵又发疯扑来。宋鲁源赶紧躲到床头,一拳打在赵下巴,夺过枪抓着他头发道:“我是宋鲁源,你被捕了!”
赵“啊”了下,随即低头不再言语。宋鲁源压低声音警告他:“老实点能保命,不老实就当场打死!”或许是宋鲁源的传闻,又或许怕拒捕丢命,赵赶忙点头:“我明白,知道你们政策。”
宋鲁源让赵崇德跟那女的说一声,就讲自己有事得出门一趟,可千万不能表现出像是被抓了的模样。
赵崇德依照宋鲁源说的做了。宋鲁源拉住他的手,做出十分亲昵的模样,两人肩并肩一块儿从院子里走了出去。
蔡股长跟小苗分别守着前后门,等了老半天,既没见宋鲁源出来,也没听到鸣枪信号,心里愈发着急。正打算往院里冲时,瞅见宋鲁源领着赵崇德和小老板现身,他俩这才安下心来。
他们折返中药铺。没一会儿,韩振东跟小李就把赵惠卿给抓住了,之后直接把人押送到金队副那边去了。
宋鲁源琢磨,周村被咱部队突然攻克,潜藏的军统特务肯定慌了神,肯定会来这联络点等上头指示。这中药铺现在不能丢,这“买卖”必须得做。于是,他让蔡股长留下,跟小老板一块守着这中药铺。
那小老板害怕得很,缩手缩脚的,就像在监狱里般战战兢兢。蔡股长耐心开导他,夸他之前表现好,算立了功。小老板明白有了活路,慢慢镇定下来,跑去跟父亲、妻子讲蔡股长的话,还感恩发誓要改过自新,听蔡股长吩咐。
蔡股长告诉小老板,像平常一样做买卖,别让人瞧出异样。他依旧扮成原来模样,还自称赵先生。要是有特务之类的人来联系,就由他来应对。小老板痛快地应下了。
第二天,天才蒙蒙亮,小老板一家就起身了,将中药铺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,做好迎接“客人”的准备。没多久,杨老四来碰面。他是实打实的军统特务,表面是席商,实则到处搞特务勾当,还两次去黄河渡口刺探我军情报,刚进门就被我抓住。
宋鲁源回驻地没多久,就写信给蔡股长,传达渤海行署公安局汤镛局长指令:必须捣毁那个军统特务组织,借这案子摸透敌驻省军统站状况,配合济南解放战役。同时,他派韩振东去中药铺帮忙,自己和小苗、小李带赵崇德去取敌特电台,信让韩振东捎给蔡股长。
蒋耀龄是在中药铺里第4个被抓住的。当时,他的行踪暴露,警方迅速出击,成功将其捕获,成为该地点落网人员序列中的第四位。
我曾抓捕过蒋。他在狱中时伤势加重,因害怕丢命变得老实,交代得比较全面,还写下“不再为国民党效力”的血书。经家人、亲戚多次担保,才同意他外出治病。没想到他刚恢复就跑去周村,又做了军统特务。
那天,蒋耀龄心里打着小算盘,来到中药铺想接头。他往店里瞅了眼,就耷拉着眼皮走了。蔡股长戴上墨镜,从中药铺出来,大模大样朝蒋耀龄反方向去。他到杂货店佯装买烟,偷瞄见蒋耀龄在不远处晃悠,绕胡同过来,又瞧见那家伙还在犹豫,接着进了饭店。
蔡股长起初打算进店抓人,可转念琢磨,这地儿客商众多,要是大张旗鼓,计划就得泡汤。于是他转身走进饭店对面的茶馆,挑了个便于监视的位置,慢悠悠地喝起茶来。
天色渐暗,蒋耀龄才从店里出来,他左右瞅瞅,压了压帽檐,匆匆赶到中药铺前。小老板瞧见,赶忙请他进去。蒋耀龄进门见没旁人,小声问:“赵先生在不?”小老板朝里瞥一眼点头。蒋耀龄松口气往里走,蔡股长趁机从后抓住他衣领,韩振东拿枪抵住他,这狡猾的就被擒住了。
灯熄灭后,蔡股长等人又逮住了一名军统特务,这人叫王玉京。
在另一处,宋鲁源、小苗和小李跟着赵崇德,来到东西大街路南胡同里一户人家。屋内,一个约二十五六岁的女子正叠着衣服,见他们进来,先是冲赵崇德微微一笑,接着低头整理衣物,装作不认识地问:“你们干啥?”
赵崇德表示想跟崔先生讲句话,那女子低头瞅了瞅宋鲁源站的地方,随即摇头回应:“他不在这儿,两天前就已经从这儿离开了。”
赵崇德微微眯起双眼,问道:“你觉着他能去哪儿了?”女人表示不清楚,让赵崇德自个儿去寻。
没办法,宋鲁源他们只能离开此地。一出门,宋鲁源悄悄扯了扯小李的衣角,随后,他便暗自留了下来。
赵崇德带着宋鲁源和小苗,走进一条南北走向小巷的一户人家。屋内破旧不堪,有个老妇人正做饭呢。赵崇德过去询问,老妇人边拉着风箱边讲,崔先生早就没在她家居住了。
连着找了两家都没收获,宋鲁源心生疑惑。赵崇德带他们去的第一家,那女人为啥装作不认识赵崇德?看了赵崇德脚下后,为啥让他去别处找姓崔的?估计她晓得崔启升在哪。她戒备,或许赵崇德有小动作,让她觉出不是一伙的, “别处找”像是要时间通风报信。所以赵崇德才带他们去崔启升不住的地儿。
正琢磨着,宋鲁源猛地想起,赵崇德交代的特务名单里,有个中学老师叫刘建民。他立马让赵崇德领路,往刘建民家去。此时,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,夜幕早就降临了。
这当口,蔡股长觉着宋鲁源这边任务艰巨,便差韩振东去帮忙。途中,宋鲁源问赵崇德,到底是谁在负责掩护电台。赵崇德没法隐瞒,结结巴巴地说,负责掩护电台的正是刘建民。
一桩桩事儿表明,赵崇德还在耍心眼儿。不给他点颜色瞧瞧,根本没法制服他。这时,宋鲁源停下脚步,一拍匣子枪:“姓赵的,给你机会你不要,非要自寻死路,以为我们好糊弄?”接着大声喊道:“韩振东,把他押回去!”
赵崇德见他火冒三丈,赶忙“扑通”一声跪地,诚恳求道:“往后,肯定讲真话,想法子立功弥补过错。”
几个人在赵崇德带领下,一路行至周村东关,接着朝东又走了百来米。在一扇朝北的大门前停住。赵崇德走上前,接连拍了四下门。门缓缓裂开条缝,一个大脑袋探了出来。
赵崇德瞧见刘建民,讲道:“济南老板让刘先生来找崔先生……”刘建民听闻是济南来的刘先生,回了句“在呢”,转身就进了屋。宋鲁源给韩振东和小苗递个眼神,他俩马上做好相应准备。
崔启升就好似盼来了救星,赶忙跟着刘建民往外跑。哪晓得,宋鲁源立刻持枪拦住,与此同时,韩振东和小苗绕到他俩身后,迅速把他们给捆了起来。
在回去路上,宋鲁源琢磨出智取敌电台的法子。一回到驻地,他就安排人把赵崇德与刘建民分开关押,同时马上对崔启升展开审讯。
经过一通正面开导,宋鲁源话题突然一转,讲道:“你觉得赵崇德被抓后,能扛住刑罚,坚决不把你这高级司令儿子的事儿说出去吗?”
“高级司令的儿子”这话,犹如重拳击在崔启升心头。他满脸惊疑看向宋鲁源,宋鲁源仅微笑点头。接着宋鲁源劝他:别信国民党那套假话,危难时刻,他们会拿人当挡箭牌保命,赵崇德就是例子。
讲到这儿,他从墙上拿下文件包,掏出一份被捕特务的交待材料,开口道:“这里面有赵崇德交代你父亲的内容,有你社会关系的记载,还有派你到这组织来所有活动的相关材料。”
崔启升神情激动,追问道:“这些全是赵崇德交代的?”宋鲁源回应,若不是赵崇德说得仔细,他们哪能知晓这些情况,只是还没来得及去调查确认呢。
崔启升满脸恨意,声称要把赵崇德的过往全都抖落出来。宋鲁源则回应:“我们鼓励你戴罪立功,当务之急,你得先交代电台和密件藏哪儿了。”
不过十来分钟,崔启升便说出电台和密件所在。随后,宋鲁源、韩振东和小苗跟着崔启升,再次来到那女人门前。崔启升敲了敲门板,女人带着几分疑惧开了门,低声催他们进去。到屋里,女人借灯光认出宋鲁源,吃了一惊,赶忙问崔启升:“赵先生找着你啦?”
一说起赵先生,崔启升刚压下去的火气瞬间又冒了上来。可当下,宋鲁源不能让这女人有机会跟崔启升讲赵崇德来过,也不能让崔启升对赵崇德的厌恶被她察觉。他赶忙走到两人中间,挡住崔启升的脸,笑着说:“多亏赵先生领路,不然难找崔先生。”接着,他转身挡住女人视线,略带责备道:“我从济南来,姓刘。这位是……”
这般之后,崔启升那七上八下的心绪稍稍安稳了些,向前迈了两步,开口道:“这是我对象。”
时间不晚了,宋鲁源催崔启升赶紧动手。等他跟那女人商议拿“货”,女人一脸诧异道:“货你不是拿走了?记性咋这么差!”
这话一挡,崔启升犯起了嘀咕。宋鲁源跟那女人讲:“掌柜差我来拿货,得快去快回,耽搁不得。”女人直说“货”已被崔启升取走,可宋鲁源瞧见她给崔启升使了个眼色。
宋鲁源望向崔启井,崔启升赶忙表态:“别担心,刘先生实打实是从济南来的自家人。”那女人嘴角微微一歪,神色似笑非笑:“你们这行当的事儿我懂……但刘先生那双鞋嘛……”
宋鲁源这下明白了,难怪头次来那女人直盯着自己脚。敢情是赵崇德捣鬼,借这破绽给她暗示。宋鲁源急忙装作尴尬模样,跟崔启升讲:“从济南来路上被八路追丢了鞋,拿了老乡一双,怪不得……”崔启升也向女人解释:“你还怀疑刘先生的鞋,难道连我都不信?”
宋鲁源跟崔启升一番说辞,让那女人彻底相信了,她赶忙赔礼,交代“货”还在他们跟刘建民之前埋藏的位置。
随后,几个人抄起铁锨,来到两座屋子山墙相对的窄夹道。他们先把好些煤炭扒开,接着挖开地窖,从里头拿出了敌特的电台以及大量密件。
历经两天一夜激烈战斗,这支搜捕小队成功完成任务。他们把藏在周村的军统特务全部抓住,还缴获了特务的电台跟武器,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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